NO.13 PLANΞT

 

 

 

 

她不是什麼很好的女生

 

定義在哪?

 

大概就是大家口中的,放蕩不羈,不檢點的女孩

 

有什麼誤會?不,沒有,她真的是這種女孩....這種,妳無法猜透她在想什麼的女孩

 

 

 

 

 

-匿名者的獨白-

 

 

 

硬要說的話,我認為我不可能跟她沾上什麼邊,甚至是說上一句話

 

她在系上是很夯的人,朋友不缺,當然伴侶也不缺

 

或許是因為我是少數中唯一對她沒興趣的人也說不定?

 

她才會來搭訕我...

 

「欸!我們來玩個遊戲怎麼樣?」

 

說也莫名其妙,她的開場白讓我真的懷疑是不是在和我說話

 

「什麼遊戲?」而我竟然意識下的答應了她

 

「玩...妳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不知道妳的名字」

 

好吧!我不太懂這個遊戲的意義在哪?

 

誤打誤撞,我正式跟她搭上了邊

 

兩條不會相遇的平行線竟然交錯了!?

 

「我是黃美英,也可以叫我Tiffany」

 

我知道妳是誰.....那是整所學校都知道的名字

 

「我是....」

 

「欸!!妳忘了!我不能知道妳的名字」

 

好吧...也許我真的不能理解她所謂的那個不知名的世界

 

想當然我以為我是她那種人的消遣,我很快地會被遺忘

 

沒有想到大二認識到畢業我們竟然一直在聯絡,並沒有斷了聯繫

 

我們的相處模式就是瞎聊,聊她的哪一任男友怎麼樣?又或者是叫我幫忙想辦法怎麼甩了哪個男人

 

聽著聽著,我也開始熟悉了她的交友模式

 

玩世不恭的黃美英,來者不拒,夜店的女王,一卡車砲友

 

是的!是事實

 

她似乎樂在其中,我也還記得那天她很反常地約我到山上可以賞夜景的咖啡廳聊天

 

她只是靜靜的,抽著一根又一根的煙

 

「有意思嗎?」

 

據我的觀察,她正煩惱的準備結束一段她已經厭倦的愛情

 

「怎麼不挑個可以完全屬於妳的男人?這個,不是結婚了嗎?」

 

「....他自己膩了她老婆,我能怎麼辦?」

 

妳只是把菸蒂踩熄,聳了肩

 

「他要得太多,我給不起」

 

通常我如果聽不懂黃美英的話,我就會沉默,而從不過問

 

謎一樣的她,我嘗試想挖掘,卻是徒勞...

 

很多人都說,黃美英是個眾所皆知的婊子,我怎麼能夠忍受她?

 

能不能忍受倒是其次,我認為她有沒有煩到別人才是重點

 

她有煩到妳們嗎?

 

看妳們說不出話的反應就知道,妳們只是羨慕,羨慕像黃美英一樣,那樣的"婊子"

 

沒有那麼排斥黃美英,可能是因為她會教訓路邊欺負流浪狗的小孩

 

又或者是幫忙婆婆推著回收車

 

抑或是扶老人家過馬路?

 

呵呵....

 

算了算我才發現,我跟黃美英認識好多年了

 

而個遊戲還在繼續,她依然不知道我的名字

 

「喂?」

 

『Tiffany的朋友嗎?!她有點喝醉了!是她叫我打電話給妳,妳能來接她嗎?』

 

嗯,黃美英只要喝茫了,不是我去接,就是她那天跟男人要去辦事,不會打給我

 

半夜兩點半了....

 

看見她的時候,她很清醒地站在夜店外面看著我向她走過去

 

「妳明明可以自己回家」

 

「我今天就想看見妳」

 

說完後,她就不管我地往前走

 

而我只是靜靜地跟著她

 

「欸!」

 

「嗯?」

 

「妳覺得我怎麼樣?」

 

「什麼?」

 

「我這個人」

 

「....不討厭」

 

「哈哈~」

 

她鮮少有這種嚴肅,我不是那麼習慣,應該是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

 

「我媽媽今天走了」

 

路還在繼續走,風也依然輕輕吹著....

 

妳的聲音就是如此清晰

 

後來我們沒有說話,我只是靜靜地陪著妳

 

一直走,一直走

 

妳說,妳跟媽媽不怎麼說話,但是她總是會在妳晚歸的時候留下一碗清湯

 

那天妳回家,沒有看見以往會出現在桌上的湯

 

後來才接到醫院打來說妳母親出了車禍,過世了

 

妳知道消息地當時沒有哭,看見屍體的時候也沒有哭

 

而剛好那天妳男友的老婆發現妳的存在後,狠狠的在不對的地方賞了妳一巴掌!

 

那個女人說了

 

『妳媽媽當初就是當妓女出去亂搞才會生下妳這個婊子!!妳們母女一個樣!!!』

 

沒有錯,黃美英是個父不詳的女孩

 

也因此常常聽著左鄰右舍的人說三道四的,這些,黃美英也曾怨過她的母親

 

當我看著妳的時候,那天晚上...我才明白妳也是個普通女孩

 

是個渴望愛,卻又不敢奢求的女孩

 

看著妳落寞單薄的背影我不禁鼻酸....

 

鼻酸的那個瞬間我也忽然明白,原來我們是朋友

 

 

 

/

 

 

 

我跟黃美算什麼?

 

算什麼嘛......我們是朋友嗎?我這麼問她

 

「我們?我們當然不是朋友阿」

 

「那我們是什麼?」

 

「熟悉的陌生人」

 

「阿?」

 

「畢竟,我不知道妳的名字」

 

我不懂

 

這種不讓她知道我名字的遊戲我還是不知道它的用意在哪?

 

黃美英真的很讓人猜不透...

 

「妳怎麼不交個男朋友?」

 

這天妳跑到我家來,無聊地問著

 

「我如果交了,我就不會管妳了」

 

「那可不行!」

 

「如果我說,我喜歡的是妳呢?」

 

我只是抱著鬧著玩的心態說,沒有想到她竟然就這樣不說話的看著我

 

「..我開玩笑的」

 

「....」妳只是皺著眉頭,不說話

 

後來那天很尷尬,我們都很沉默

 

但是說到尷尬的點,我不是很清楚....

 

我要是真的喜歡才尷尬吧?!

 

那天她沒有說話的離開,然後消失了整整三個星期我都找不到她

 

慌了!

 

當我下班坐在家裡轉著一台又一台的頻道,心思卻都沒有在上面的時候,我才驚覺!

 

什麼時候我竟然喜歡上黃美英?!

 

「靠....」

 

知道了又怎麼樣?發現了又如何?

 

黃美英不屬於任何人,她也不可能屬於我

 

她是個一輩子都在追求給她新鮮感的女人

 

我只是個"很熟悉的陌生人"

 

這根本無法提起她的興趣....何況我沒有聽說過她跟女人在一起過

 

莫名的消失這一點,讓我很不爽

 

我也才慢慢發現我還真的是黃美英的消遣

 

身邊的朋友也說

 

『妳不會到現在才發現妳是黃美英的工具人吧?』

 

是,我確實是到現在才有這個想法

 

那是因為我始終認為我們是朋友

 

『欸欸!妳知道嗎?我前一個禮拜看見黃美英跟兩個不同男生分別出去過夜欸!』

 

以前聽到這個我覺得再正常不過,現在聽到,我才發現我沒有這麼討厭她過

 

「歡迎光臨」

 

一如往常的,我在咖啡店的吧檯擦著桌面

 

聽見門鈴聲我抬起頭

 

是那個消失一個多月的她,她左顧右盼後看見我,接著向我走來

 

「給我一樣的吧」

 

妳很平常心,這讓我非常錯愕

 

我沒有說話,默默的幫妳做著妳來探我班都會喝的焦糖拿鐵

 

妳滑著手機,我看見妳手臂上包著繃帶

 

我皺緊眉頭

 

「怎麼了妳?」

 

「什麼?」

 

「手」

 

「喔這個,出車禍了」

 

妳輕描淡寫的說著,而我心中卻燒起了一把火

 

「怎麼會?」

 

「嗯...就他載我的時候騎太快不小心犁田了哈哈~」

 

知道那個感覺嗎?

 

當妳喜歡的人無緣無故消失了一個月不聯絡,卻又突然出現告訴你說她又有新歡,而那個新歡並不珍惜你....更重要的是,妳竟然毫不在乎,笑的淡然

 

我用力的把抹布摔到桌上嚇到了妳,妳睜大眼睛看著我...

 

「黃美英,我沒有這麼討厭過妳」

 

後來我無視她不解的眼神後,不顧下班時間是不是已經到了

 

拆了圍裙丟到桌上,我離開了店

 

之後妳有打給我,兩通,我沒有接

 

很不浪漫的,不像電視劇那樣的有300多通未接

 

喔,也有可能是,我只是她身旁的其中一個,我的消失,對她來說影響可能不大

 

或許是好奇心作祟,我不想這麼下去,我想知道關於我的心情,妳怎麼看待

 

那天我傳了個『我愛妳,妳覺得呢?』的訊息給妳後,妳沒有已讀

 

那天之後過了三天,跟店長道了歉後繼續上班

 

沒有再看見黃美英的身影,那天有目擊的同事也有默契地沒有提起

 

當然,是大部分的同事

 

「欸欸~!妳那天走之後阿,黃美英的男友就出現了欸!」

 

我沒有很想理她,我只是擦著我的杯子

 

「那個男的超油腔滑調的!但是很帥是沒錯」

 

真是白目,沒有發現我沒有很想聽嗎?

 

「黃美英真的是破麻一個...怎樣的男人都可以吃」

 

我用力的放下杯子的擦布,看著她

 

「妳是羨慕她?還是忌妒?」

 

這人是不是腦子壞了?

 

「好歹黃美英是我的朋友,妳嘴巴能不能放尊重點?她的感情事到底干妳什麼事?憑什麼在那裡說三道四的?」

 

我氣黃美英,卻沒辦法聽別人說她的不好

 

「妳的姿色要是有黃美英的一半再來說她吧!」

 

說完後我不管她有什麼反應,我轉過身繼續我的工作

 

我注意到了前面站著一個熟悉人影,我抬頭

 

「...」

 

「妳倒是蠻幫我說話的阿」

 

「.....」我沒有理那個人,繼續做著事情

 

「裝死?那妳說妳愛我是騙人的囉?」

 

聽到這裡我有反應的抬頭看著她把手機螢幕停在我傳的那句話給我看

 

我的身後傳來同事們的驚呼聲

 

我簡直不敢相信那個黃美英,居然這麼做....

 

生氣到發抖我還是第一次體會

 

「怎麼?妳不記得了嗎?還是妳喝醉?失憶??」

 

看著她臉上無所謂的表情,我真的以為我看錯人了

 

「呵」真是....太可笑了!

 

「好玩嗎?」我竟然喜歡這種人

 

「妳這麼做好玩嗎?!」

 

我認識黃美英以來,沒有對她發火過,這是第一次

 

我沒有看妳,妳也沒有說話

 

第一次在那麼多人面前流淚,真是丟臉至極

 

 

 

/

 

 

 

關於我那段莫名其妙的單戀,也停擺了半年

 

我聽說,妳改了以往的惡習

 

在一間香水店上班

 

那次之後我封鎖了妳,只要是關於妳,我一概不聽,這是我對自己無所謂的堅持

 

但是大學的同學大家都在言論,我不得不聽進兩句

 

我還聽到說,妳跑去墮胎

 

系上沒有人知道我跟黃美英撕破臉的事,今天是,大學同學會

 

透過一些方法知道了妳不會到場的消息,我才放心地來

 

整桌都在聊當年往事,不意外很多事情是繞著黃美英轉,當年她真的很有名

 

『老實說,黃美英漂漂亮亮的,怎麼做人這麼失敗?』

 

呵!那是你們根本不了解她,怎麼交過無數的男友,跟一百人上過床,做人就失敗?

 

『是阿~我還聽說她搶別人老公欸!』

 

白癡!那是那個男的自己黏上來,黃美英是後來知道的

 

『拜託~我還聽說她吸大麻欸~!』

 

你他媽消息哪來的?!

 

原來謠言是這樣,而我也慢慢察覺自己熟知的黃美英並不是他們口中那種無藥可醫的人

 

每個不能讓人諒解的事情的背後,都有一個不得已的理由

 

每個人都有愚蠢透頂的時候,所以每個人都應該要有一次被原諒的機會

 

「你們知道黃美英上班的地方在哪裡嗎?」

 

大家錯愕的看著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話的我

 

 

 

/

 

 

 

站在掛著歇業中牌子的香水店面前的時候,心情,是平靜的

 

算了,本來就只是來看看而已

 

「不好意思!請問要看香水嗎?今天公休喔」

 

身後是一個年紀看起來很小的女孩,拿著一大束花,應該是這間店的工讀生

 

「嗯我知道!我來看看而已」我對她笑了笑

 

「欸?請問妳是不知名小姐嗎?」

 

「阿?」

 

「我們老闆娘有給我看妳的照片欸!妳就是不知名小姐阿!!」

 

等等!妳在高興什麼?!還有,到底什麼不知名小姐????

 

「老闆娘說,如果有看到妳,就要把這個給妳....」

 

女孩從包包裡拿出一封信,交給我

 

我疑惑著,接著打開了信....

 

"與沒有名字的妳,相處了近十幾年

想知道遊戲的意義在哪裡嗎?

它的美麗在於,我的相處不用定義,沒有侷限

能得到,能廝守到老的都是不具名的...

我一生中都在追尋得不到的東西,

是因為我知道我身邊有個不知名的妳

一旦知道名字,我的之間的範圍就縮小了

如果分離了,我就不會去找妳,也找不到妳,因為我始終都不知道妳的名字

沒有名字,妳就不必跟我交代什麼,我也是

這樣子的關係雖然自私且病態

但是能久遠....

害怕失去妳的我,更要阻止妳靠近我

這是必須的

妳愛我?不....是我愛妳才對

無限輪迴的愛情沒有個完美結果,但是身旁都有個妳

那是幸福,而妳說什麼也不能是個愛情

會是妳,是因為背著如此多臭名的我,妳沒有嫌棄,妳是試著接納

無以名狀的我們的關係,延續了這麼久....

嘿!不知名的妳,妳也是嗎?

到頭過來才知道我們都是傻子....

揮別了青春過往,走過錯誤,

我想,我們還是我們嗎?"

 

 

 

 

黃美英,妳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妳的名字我知道

 

怎麼樣一定聽的到妳的消息,對我來說,一點也不公平....

 

當臉上積了許久的淚水滴在信紙上的時候我也才真正的了解

 

不知名遊戲的意義在哪?

 

很可惜的,走過錯誤的我們倆,也是時候揮別過去了

 

 

"這是一封匿名者的獨白

                    致美麗,不知名的過去,還有妳"

 

 

 

 

 

 

-匿名者的獨白-

 

 

*天空很灰,妳在我心裡,餘波盪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