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3 PLANΞ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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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一如往常的響了。

 

早晨的陽光跟昨天沒什麼不同，一樣熱烈，一樣好。

 

加大的雙人床顯得有些空虛，沒有人躺的那另一個位置，另一個枕頭。

 

金太妍坐在床上顯得有些落寞，跟以往的不同，是妳會親親我的嘴角，嫣然一笑，道聲『早安。』

 

那聲早安就如同昨日一樣清晰，也還記得妳那笑彎的眼睛，倒映著我的樣子。

 

那時候，妳的世界只有我。

 

房間安靜得像一根針掉下去都聽得見的那樣寂靜，金太妍穿上拖鞋，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

 

天氣並不會因為妳是一個人就變成雨天，那樣的內心戲並不存在。

 

這時候太陽的討人厭，就像是我跟妳原本如同影子般的形影不離，太陽出現後妳就消失了一樣。

 

這是很不公平的。

 

我們的頻率是那樣的契合，當我刷著牙發現沒有毛巾的時候，只要我喊一聲『美英!』

 

妳馬上會知道的拿了條毛巾過來，還不忘說我聲『傻瓜』

 

我們的關係很特別，要去比喻的話也很不同。可以說是，我是那浩瀚的銀河，大的令人摸不著頭的麻煩，而妳是星辰，永遠知道我有幾顆星，我在想什麼。

 

曾經一起挑選的房子還充斥著妳我的笑聲，現在望過去也就只剩下我的東西，妳的一點都不剩。

 

其實妳的東西很多，這麼快就全數搬完，老實說，我很訝異。給我一種，妳急切的想離開的感覺....

 

打開冰箱聞到了一股壞掉的味道，金太妍反射性的皺起眉頭。

 

是那條，妳吵著要我買來烤給妳吃的鰻魚，牠壞掉了。

 

來不及弄給妳吃妳就離開了，那條魚就這樣的裡面慢慢腐壞。這是不是像我們一樣?不處理的問題一直放著，就會壞掉?

 

接著下場就是，被丟到垃圾桶裡。

 

金太妍倒著水喝著，接著看見了旁邊有杯沒有喝完的水放在那，她下意識喊了「黃美英妳水...」

 

轉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她笑著搖頭，默默的把水杯洗一洗放回原位。

 

面對妳不在，我依然無法習慣。

 

 

 

 

 

我們曾經是對方的影子，造成這樣的情況的是誰，好像模糊了。

金太妍還記得，黃美英對著自己大吼，接著甩門出去的時候，她並沒有挽留她。

都這麼大的人了，她怎麼會不知道現在應該追出去?

 

或許是認為該停止了?但是、停止什麼呢?

 

總之，金太妍沒有追出去，她轉了身，回房間。

 

 

 

 

 

 

 

 

在黑暗中摸索著記憶中電燈開關的位置，愣了愣才發現，她已經離開了。

黃美英沉住氣的找著原本開關的位置，打了開，接著走進去浴室梳洗。

 

離開已經有三天了。

她清楚的記得，當她大聲的對金太妍喊著『如果妳真的這麼想的話就分手阿!』

金太妍一臉的悲傷，但是誰會知道呢?

只有事後回想才發現她不應該說著那種話的

我們都不夠成熟而已，在吵架的期間，誰都最委屈，即使妳已經看盡了她臉上所有的悲傷

但內心卻告訴妳，哭了妳就輸了。

獅子座的驕傲不容許透露一絲的脆弱，黃美英深呼吸一口氣，跑出了家門。

 

跑了一條又一條的街，她確實在期盼著，期盼金太妍會追上來

她也慢慢地放慢腳步，正當黃美英轉頭的時候

她才驚覺的她剛剛丟掉了什麼。

 

望著身後的車子來來去去，黃美英清楚的感受到，

原本計畫好的完美未來正逐漸遠去。

很多事情不是妳以為的設定，丟掉就是丟掉了，

 

沒有人有義務，要幫妳撿起來。

 

她只能說服自己"這樣也好"

 

 

 

 

 

 

 

 

電視一台又一台的換著，金太妍只是做著手上的動作，她並不知道自己看了什麼....

眼神空洞的盯著發亮的電視螢幕，沒有人跟她搶遙控器轉台還真不習慣。

 

那個本來應該是黃美英的位置是空的

 

餐具是空的、望過去的位置是空的、手伸過去，也是空的。

 

金太妍不懂，她是健忘的個性

怎麼距離黃美英離開已經三天了，她還是以為她們在一起?

為什麼?

這麼貼近彼此的兩人，連走路的步調都一樣

想要說什麼的都會跟對方撞在一起

在一起笑著對方的默契很可怕。

 

這樣能說忘就忘嗎?

 

 

把黃美英攬在懷中的，她的體溫，金太妍還很清楚

曾經以為的堅定無比的愛情，

她們口中的美好未來，因為一句幼稚的話語就碎了。

碎的很徹底...

 

金太妍看著電視裡的喜劇，那是黃美英最愛看的節目。

這部片，原本有這麼難笑嗎?

金太妍彎起嘴角，眼眶濕紅著，流下了黃美英離開的第一滴眼淚。

 

金太妍沒有發現，她已經從早上開著電視到晚上了，

整個客廳只有電視的光源，

金太妍被黑暗壟罩著，她像是要被吞噬了一樣

一個人的離開，就像是抽掉她半個魂去

無法呼吸的難受，

 

黃美英的不在，如同夕陽消失在那海平面一樣。

 

 

 

 

 

 

 

框的一聲!

黃美英打開三天以來都沒有開過的行李箱，

開始裝做不在意的把衣服全部都拉出來丟在一邊的床上。

 

她不知道她拿出了什麼，不知道自己收了什麼，

現在的一切都告訴著她，全毀了。

 

她贏了吵架，輸掉了感情。

 

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金太妍那痞痞的微笑，

對著自己說著『欸，跟我在一起，怎麼樣?』

金太妍總是喜歡做著很醒目的事，

昭告全天下黃美英是她的一樣。

 

還記得那一次的朋友聚會，

所有人都知道的計畫，在把燈關掉那個剎那

小舞台上站著個人，她拿著麥克風

溫柔的看著自己，那樣的柔情，幾乎要把黃美英淹沒了。

 

在眾人鼓舞下，我們在一起了。

 

掌聲和歡呼聲再大聲，黃美英也只看著金太妍。

附近的聲音像布景一般，

那時候的她們，怎麼會走到如此脆弱的地步?

 

黃美英掉下了吵架以來第一滴眼淚。

這時候才開始害怕已經失去了是不是太晚了?

 

連哭的時間都一樣的有默契，三天，是有效期限。

她們都很幼稚，她們都在等

等對方來找自己，但是三天過去了

沒有出現就是沒有出現

 

失去的準備還沒準備好，眼淚就先掉下來了。

 

 

 

 

 

 

她們認識的時間很短，卻很火速的在一起。

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精彩的跟煙火一樣，那樣燦爛。

 

當金太妍抱起黃美英，在沙灘上旋轉的時候，

她們以為世界會為了她們而停留

靠著對方的額頭，感受對方的呼吸

那是最幸福的事。

因為妳愛的人的呼吸頻率與自己相同，像一體一樣。

 

 

那種感覺很奇妙，當妳下班回家看見那雙已經先回家的那人的鞋子

心情會莫名的雀躍，聞到飯菜香更會心動。

 

兩個人、兩副餐具、兩個位置。

 

金太妍總會聽著黃美英的抱怨，各種生活上的瑣事

金太妍不認為那很無趣乏味，生活上的小事情，其實就是幸福的磚塊

是那樣拼湊而成的。

在講到一個時間後，黃美英才會尷尬的吐著舌頭

 

『抱歉、很無聊吧?』

『不會。』

 

而金太妍總是那樣的回答她。

 

 

 

 

 

 

金太妍開了燈。

她坐在客廳太晚了，關掉了已經結束了的喜劇

她站在廚房發著呆想著晚餐應該吃什麼。

她突然想起來，她以往還沒跟黃美英在一起的時候

是不怎麼吃晚餐的，應該是說，不怎麼正常吃飯。

 

黃美英改掉了她三餐不正常的壞習慣，

自己卻改不掉黃美英已經不在自己身邊。

 

她笑著，然後打開冰箱拿出家庭號的冰淇淋。

算是無聲抗議吧，因為黃美英不准她沒吃晚餐空腹吃冰。

 

 

坐上沙發，金太妍拿著湯匙發著待然後一口接著一口的吃

她拿的是草莓口味，吃起來怎麼那麼鹹?

金太妍低頭一看，她的眼淚全積在冰淇淋表面了。

 

 

 

曾幾何時，那片曾經一起仰望的星空變得有些孤獨?

當流星飛過的時候，願望清單上妳一直是固定的，

怎麼現在要想一個代替妳的願望這麼難?

 

因為兩個人睡覺愛翻來翻去的個性，所以才會換成加大的雙人床

怎麼現在空的讓人感到害怕?

大的怎麼翻都不會掉到地上一樣。

金太妍睡不著的起身，她開啟小燈，靠在床頭拿起手機想來大玩一場遊戲。

 

滑開鎖屏，印入眼簾的是她們黃美英的合照，

她才驚覺自己的幼稚，

黃美英也不准她睡覺時間滑手機，

金太妍總是下意識地想做黃美英不准他做的事

 

她以為黃美英會因此回來罵她。

 

其實金太妍清楚知道她們到達終點了，

她們也不是小孩了，適不適合，是不是過客，她們都很清楚。

她們也曾經以為只要磨合了，

都不是問題，但畢竟那樣的想法太過於幼稚。

 

 

 

 

 

 

現在是半夜一點。

黃美英爆了個爆米花自己坐在租屋處的沙發上吃著配美國影集。

一旁的行李箱還擺在那，

衣服也是亂著，床上有，地上也有。

她還不想面對自己必須開始一個人生活的現實，

當整理著行李發現裡頭的衣服全是自己的

黃美英就難過的不想再碰那些東西。

 

今天的影集怎麼不怎麼好看?

黃美英拿起遙控器轉了轉，跳到了卡通台

她笑了聲喊著「欸金太妍!」

回應她的是自己的回音，黃美英沒了笑容

她的套房明明只有幾坪而已....

居然有回音?

 

黃美英氣的站起來把爆米花摔在地上!

全身抖得厲害，眼淚由眼角流至下巴低落在地上

接著暈了開，如同她們的結局一樣。

房間裡的一切都太過於讓人窒息，

黃美英拿起外套，電視也沒有關的

開門出去了。

 

 

 

 

 

 

金太妍打完最後一場BOSS後，無聊的收起來

她就是睡不著...

 

手機畫面停留在與黃美英的聊天室，

打一打又刪，不停的重複。

最後按了HOME鍵鎖了起來.....

 

「我到底在幹嘛阿..」

 

金太妍下了床，也拿起外套出了門。

 

12月中是很寒冷的，金太妍雙手插著口袋不停的發抖

即使半夜一點多，路上的人都會要感受街道布置的聖誕氣息而沒有回家。

街上都是雙雙對對的，她跟黃美英曾經也是其他一對。

回憶裡閃過黃美英會趁她不注意的時候，

把自己的雙手貼在自己的後頸上，看著自己的哀嚎

她笑得很開心

或者是看她不停的搓揉雙手取暖，金太妍會二話不說的拿起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

然後對著她挑眉『帥吧?』

 

金太妍看著巨大的聖誕樹傻笑著，

過去是如此美好，現在憶起這些事怎麼這麼可憐?

我們過去是人人稱羨的一對，

如今全走了樣，曾經、那個曾經的我們是重疊的。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了。

回頭看的時候，妳會發現，真的忽略很多事，

或許我再也找不到像妳一樣能跟我走在同一個步調的人

一起做著只有我們懂得很有意義的事，

也許在多年以後，妳想起我們分開的那天

會釋懷的笑也說不定?

也或許會感謝我，感謝我們是曾經的摯愛

是對方不可或缺的缺口

才開口第一個字便能知道想要表達的，

但那樣的缺口也會有變形的一天

 

 

最愛不一定要在一起，而是放心底就好

 

 

 

 

金太妍轉身想回家，她看了眼前熟悉的那個人

黃美英的表情從驚訝到冷靜，

沒有像電影般的相擁而泣，她只是直直的看著金太妍的雙眼。

 

金太妍望著走向她，在不到一公尺的距離停了下來。

她對黃美英笑著，很溫柔，

神奇的是，黃美英讀懂了。

 

 

她繞過黃美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沒有回頭。

 

黃美英看懂了，金太妍眼裡想傳達的

所以她才會蹲下來哭著，

連要分手的我們，都能不說話的分開，完美的消化對方想說的。

 

這才最讓人心痛。

這麼有默契的我們，分開了。

 

 

金太妍加快自己的腳步，她怕要是慢了

她就會聽到黃美英的哭聲，她就會心軟....

金太妍仰著頭，天上的星星閃耀著，她流下了一點眼淚。

 

 

 

今晚像天空的星星一樣美，再見了，我的摯愛。

我、最美好的曾經。